留美学者吴德炎：科学精神照亮我的人生

　　采访电信专家吴德炎先生，历时整整一年半，实属“迟到的访问”汞池阴极。这位75岁的电信专家现常住瑞士的女儿家，因此很难面对面。我的采访是通过互联网“手谈”实现的。

　　得益于网络，远在瑞士日内瓦的吴德炎先生读到了《人民日报海外版》对首批留美学者的系列专访，特别是看到人民日报前总编辑范敬宜在世时关心这专题系列报道，他终于表示可以接受专访，否则对不起记者的执著，“也感到对不起我的同乡、前辈范总编的遗愿。”

　　吴德炎1936年出生在苏州一个教书世家凯时尊龙登录入口，从父亲到曾祖父三代都是教书先生。没想到身为教师的父亲对吴德炎的教育并不上心，几乎完全放手不管。吴德炎从小贪玩，但爱好想象，喜欢画画。说起来，他小学时成绩一般。但在进入著名的苏州中学后，终于有一天眼前豁然开朗，对学习分外热爱，学习成绩突飞猛进凯时尊龙登录入口。1954年高中毕业后，为了实现国家工业化、电气化的理想，吴德炎报考清华大学电机系，录取后转入无线年清华园凯时尊龙登录入口，吴德炎永不忘怀：教师严谨治学，学生勤奋刻苦，正是“水木清晖，荷馨永播”。1959年大学毕业后，他被推荐去考西安交通大学，成为苏联专家和黄席椿教授的副博士研究生，研究对流层超视距无线电波的散射传播。

　　名师引导规约，同学激励，吴德炎悟得“行胜于言，方略于胸”的道理，对生活“知足者常乐”，对科学知识“不足者常忧”。研究生毕业后，他来到上海邮电部第一研究所(现为上海电信一所)，在导师指导下写出了《散射电路的分析报告》和《电波传播衰落特性及分集接收》等高质量专业论文，并在上海国际电台做了富有成效的科研。

　　不料“文革”爆发，十年浩劫，前沿科研项目纷纷下马，吴德炎被下放到工厂烧锅炉，一烧就是5年。以后虽然回到研究所，但最好的科研年华毕竟从身边溜走了。即便这样，他仍然坚持学习，决不放弃对科学理想的追求。

　　“文革”终于结束了。1978年初秋，他听说可以报名参加选拔赴美留学。当时曾一番犹豫，觉得这等好事哪会轮得上自己？左思右想他不想放弃，决心试试看，没想到一考试就选上了。

　　当年12月底，吴德炎来到美国，先后进入华盛顿大学和加州大学圣路易斯分校学习集成光学。

　　初到华盛顿，吴德炎激动之余心里拿捏不定，担心身在异乡是否遇到偏见、冷漠？30多年过去了，他回忆道，抵美第二天早晨，看到窗外清净美丽的城市，急切地想出去走走。早餐后约上室友，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大街。走到路口察看路牌，马上就有过路的美国人主动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要到哪里去？发现他们的英语不流畅，就耐心地指路，还陪走了一程。这在吴德炎心里卷起暖流。

　　吴德炎到加州学习，寄宿普通人家。主人是退休中学老师，为人正直、诚恳。他向吴德炎介绍美国，也抨击美国社会的弊病。他喜欢中国的历史和文化，学习一些中文。他成了吴德炎学习英语的老师，两人相处融洽，成了忘年交。

　　主人对吴德炎很照顾，看到他颈后的脂肪瘤长大了，就提醒说应及时治疗。征得了同意后，他陪送吴德炎去医院做了切除手术。吴先生感冒了，房东送来可乐加威士忌，说有助于康复。吴德炎连声感谢，房东说：“从你那里我们了解到中国的文化，我要感谢你的帮助，我们是互利的。”

　　“活”的学校教育，使吴德炎感受尤深。除了听课、参加实验室工作，他常常参加学术报告会和论文答辩会。他发现，与会者都踊跃发言，直率地提问或质疑，会上大家争得面红耳赤，会后握手言欢，不会有成见和妒忌；学术权威也乐意接受挑战，而不是以我独尊。吴德炎感到大开眼界，对日后的科学管理很有教益。

　　美国学习两年，吴德炎无比感激妻子。她是吴德炎的清华同学，担纲国家重点科研课题。丈夫留学美国，她挑起照料家庭的担子。在小学读书的女儿被撞伤且有生命危险，她都独自照料而没有马上告诉丈夫。

　　1981年学习结束，归心似箭的吴德炎回到上海邮电一所天线馈源组。第二年，联合国所属国际电信联盟无线电咨询委员会招聘一名高级官员。由中国邮电部推荐，经过一年多选拔密钥，吴德炎从各国推荐的数十位应聘人中脱颖而出，于1984年初赴日内瓦“国际电信联盟”上任。自上世纪70年代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他是到“国际电联”工作的第一个中国人。

　　他勤奋、谦逊，逐步在“国际电联”站稳脚跟。他让同事们感到意外，一个来自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工程师，很快就胜任制订国际无线通信标准的部门主管工作。

　　与记者邮件往返问答，吴德炎反复强调：“我是国家和人民培养出来的普通知识分子，没有什么杰出贡献。”其实，他是联合国高级官员，是管辖5个电信研究组的部门主管，还是卫星通信研究组的“掌门人”，为确保各国公平合理地共享地球同步卫星轨道的分配方案出台作了重要贡献凯时尊龙登录入口。20世纪90年代，无线通信业务量快速增长对流层散射通信机，急需研究频谱共用技术，并对多种业务间产生的相互干扰制订出允许的标准。此时工作量倍增，难度加大，他恪尽职守，其工作成效获得 “国际电联”和各国与会代表的好评。他一直工作到1997年退休。

　　记者问吴先生，人生是否还有遗憾？他回答：“妻子为了支持我的工作，照料我生活，放弃了她在国内从事的科研事业，使我至今心怀内疚凯时尊龙登录入口。”(管志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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